【县城 废品收购站 日】
敞开的房子内。门市部负责人兼会计陈年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算盘。
收货员庞宇坐在杂物堆上,两手捧着报纸,边看边念:“西安市隆重集会纪念毛**为雷锋同志题词一周年!”说着话,他放下报纸,站起身来,道:“这日子过得真快,毛**一九六三年三月五号为雷锋同志题词,眨眨眼睛,一年就过去喽。”
陈年停下手,点点头,表示同感:“白驹过隙,确实如此。”接着又继续打他的算盘。
街上。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拎个瓶子,从对面走来,到达收购站门前,从口袋里摸出几颗亮晶晶的珠子,冲着庞宇,嗫嚅着问道:“叔叔,这个,你们收吗?”
庞宇漫不经心地放下报纸,站起身,走到小男孩面前,接过对方手上的东西,不屑地掂了掂,说:“玻璃弹子?不过,杂质太多,透明度很低,又不像玻璃的东西,总之不值钱。拿回家玩去吧。”
陈年这时打完一笔账,偏过脸,瞅见庞宇手上的珠子,离座走过来,对庞宇道:“什么玻璃弹子?我看看。”
庞宇把几颗珠子放到陈年摊开的手掌上,说:“一斤废玻璃三分钱,这四颗像玻璃又不像玻璃的东西,半斤都不到,你说收不收?”
陈年不答话,他把几颗珠子凑近眼前一看,不禁失声惊呼:“啊!”
四颗珠子在陈年的掌心上微微滚动。
或许怀疑自己花了眼,陈年摘下眼镜,用手背来回揉搓几下眼皮,复将眼镜戴上,端详手上的物件,接着,又伸出另一只手盖住珠子,向两掌的缝隙望去。
庞宇满脸疑惑,问:“老陈,这是什么宝贝?”
陈年:“夜明珠!”
庞宇:“很值钱是不是?”
陈年:“当然!几万,几十万,我也说不准。总之是宝贝,无价的宝贝!”
庞宇倒抽一口凉气:“乖乖,这样了不得!紫檀木当柴烧,我还真有点不识货咧。”
陈年转过脸,问小男孩:“你这些东西,是从哪里得到的?”
小男孩:“我妈妈放在碗里的。不知道是夜明珠。”
陈年: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男孩:“我叫宋明明。”
陈年:“家住何处?哦,不,你家住哪里?”
宋明明:“前进路,16号。”
陈年将珠子揣进自己衣袋,以急切的语气对庞宇道:“小庞,关店门,找他家长去!”
【县城 日】
城中心。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车马;街道两边,鳞次栉比的商店和房屋。
人行道上。陈年大踏步走在前面。
陈身后的庞宇回头看一下后面,对他说:“老陈,走慢点,走慢点,小家伙跟不上。”
【宋家 日】
室内。宋传承埋着脸,在拉开的抽屉内翻找东西。他的妻子素芬在屋一角洗衣服。
宋传承歇下手,掉过头问其妻:“素芬,那两瓶鱼肝油,你放到哪里去了?”
素芬抬起头,答:“我怕两个娃娃乱翻,放进衣柜去了。怎么,要吃?”
宋传承:“不,我想给老奶奶送去。”
素芬站起身,用围腰揩揩手,走近丈夫,柔声道:“老宋,你那病,才好几年,医生说,还得补养补养呢。”
宋传承莞尔一笑:“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健康,挺结实吗。一日三餐,吃饱就行喽,还吃什么鱼肝油。老奶奶那个身体,倒应该补养一下才是。”
素芬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,说:“你呀,一天操十二份心,留半份给自己也不行吗?”
两人说话间,屋外有人喊了声:“宋大叔!”
“来啦,来啦。”宋传承嘴上答应着,快步走过去,拉开门。
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站在门口,说:“大叔好!能进来吗?”
宋传承:“梅兰,客气甚么?快进,快进!”
梅兰进屋,给女主人打招呼:“婶子好!”
素芬:“好,好。兰子,坐,随便坐。”
梅兰在椅子上坐下,问男主人:“大叔,我姨奶奶,这两天,好些吗?”
宋传承:“好多了。她还老念叨你呐。”
梅兰凄然垂下眼帘:“我妈不准我去看望奶奶;爹说,只要瞧见我去医院,就打断我的腿。”
宋家夫妇默然相视,用眼神交换内心的愤懑与不平。
梅兰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两张人民币,说:“宋大叔,我这里有十块钱,请你给我奶奶买点好吃的。过几天,我再去看她老人家。”
宋传承忙挡回对方的手,说:“梅兰,你还在学徒期,没几个工资,留下这钱,给自己买点吃的,穿的。奶奶那里,放心,我们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素芬:“梅兰,把钱收起来。回家交不出工资,要挨骂的。”
梅兰:“工资我会给他们。这是加班费和奖金的钱。奶奶从小把我带大,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老人家的恩。”
“梅兰,梅兰!”门外,远远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。
梅兰脸上顿时罩上阴影,忙对主人道:“大叔,大婶,我走了。”说罢起身,顺手将钱搁在桌子上,朝门外走去。
“这怎么行?”宋传承抓起桌子上的人民币,在对方背后道:“梅兰,把钱带回去。”
“大叔大婶,你们就帮帮忙吧。”说话间梅兰已走出门外。
望着梅兰远去的背影,宋传承感叹:“真想不到,沈家会有这样一个好闺女!”
【沈家 日】
屋内。小方桌上,摆着几样下酒菜。
男主人沈可孝坐在桌边,正津津有味地品酒,吃菜。
沈妻汪碧君坐在离丈夫不远的地方,嘴里不住唠叨:“成天只晓得灌猫尿。再大的家当,也要被你吃完,喝光!”
沈可孝抿了一口酒,涎着脸道:“我沈可孝从来不想升官发财,只望每天烟酒两开!”说罢放下酒杯,从桌上拿过烟盒,抽出一支,叼在嘴上。
这当儿,门被推开,梅兰走进屋来。
汪碧君张口便骂:“死东西,又到宋家去啦?”
梅兰支吾着:“没,没有。”
汪碧君轮起眼睛:“没有?我亲眼看见的,不老实!”
沈可孝从嘴上抹下香烟,呵斥其女:“鬼丫头,好不懂事。那老婆子躺在医院里,宋家正愁没人出医药费、棺材钱嘞。真的是缺心眼,自己找上门去。”
梅兰紧咬嘴唇,一声不吭。
汪碧君对梅兰:“昨天你们厂关饷,把工资拿来。”
梅兰从衣袋里掏出钱,递给其母。
汪碧君把右手大拇指往嘴边一抹,然后一五一十地数钱,临了,她抬起眼睛,问女儿:“怎么才这一点点?加班费呢?奖金呢?你评上车间先进,别以为老娘不知道。”
梅兰低着头,好一阵不说话,最后干脆转过身, 进自己的房间去了。
沈可孝放下筷子,为女儿打圆场:“算啦。奖金也就几块钱,只要她自个花,不拿去学雷锋就行喽。”
汪碧君往板凳上猛拍一巴掌:“哪个要你多嘴?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?”
“好、好、好。你当家,你当家。”沈可孝拿起筷子,将一块肥肉送进嘴里,然后站起身,说:“不吃了。这几天猫儿在房顶上打得稀里哗啦的,过一会我上去看看。要不下起雨来,就麻烦了。”其说这话时,见女儿拎个小包袱,从自个房间出来,便问:“咦?才回家又要走,不是礼拜天吗?”
梅兰:“厂宣传队要排练,忙得很。我回家拿点东西,下个星期都不回来了。”说罢便向门外走去。
沈可孝望着女儿出门的背影,一时间不知所措。
汪碧君凑上来,在丈夫背后嘀咕:“这个白眼狼,越来越不把这个家当回事了。”
沈可孝叹了口气:“唉,怎么说呢。”
【宋家 日】
房门开着,看得见素芬在扫地。
宋明明领着陈年、庞宇二人走来,在屋门口喊了声:“妈妈!”
“让你出去打酱油,咋去这么久?!”素芬嘴里说着,回过身,乍见其子背后站着的陈年、庞宇二人,不禁一愣。
陈年笑着给女主人打招呼:“大嫂,我们能进屋问点事吗?”
“可,可以。”素芬显得有些慌乱,往屋里让来人:“请,请进。”
宋传承此时闻讯从里屋出来,忙不迭地给来者端凳子:“哦,两位同志,请坐,请坐。”
陈年坐下后,打量一下男主人,道:“唔,你是药材公司的宋传承同志吧?全县学雷锋的标兵。嗯,没错!敝人有幸在文化馆展览橱窗内瞻仰过你的照片。”
庞宇跟着凑趣:“对,对,我也见过。宋师傅是对着窗户吹喇叭——名声在外!”
宋传承连连摆手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你们是?”
陈年:“我俩是废品收购站的。敝姓陈,名年。他姓庞,名宇。”
宋传承一拍脑袋:“陈年?早听人说废品收购站有个北京来的大知识分子,原来就是你呀!”
陈年:“大知识分子?说不上,说不上,只是在博物馆工作过。我是下来改造思想的。”
庞宇语露不平:“哼!文物专家收破烂,算啥改造思想?!我早说过:咱们老陈是电线杆子当牙签——大材小用!”
陈年:“咦?歇后语专家,你又胡侃了。研究文物,收购废品,都是革命工作嘛。怎么能说是大材小用呢?别扯这些了。”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几颗珠子,以十分庄重的神情说:“宋师傅,刚才孩子拿这几颗珠子到收购站去卖,我们想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。”
“珠子?哪里得的珠子?”宋传承大感诧异,从对方手上接过夜明珠,仔细端详。
一旁的宋明明凑近其母耳畔,说了几句悄悄话。
素芬脸上现出惊诧的表情。
宋传承翻来覆去的琢磨手上的东西,好一阵,偏过脸,问妻子:“孩子他妈,这几颗珠子是哪里来的?”
“这——”素芬欲言又止。
陈年冲女主人一笑,说:“大嫂,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,不要有顾虑。根据多年鉴定文物的经验,我认定这是几颗世所罕见的夜明珠。若论它们的价值,可以买下全县所有的的商店、工厂,说价值连城,也不算过分!”
宋传承凝视着手上的东西,半响,才发话道:“陈老师,这真是夜明珠?”
陈年:“千真万确! 你不信,可以用手盖住看一看,它们会发光。”
宋传承依言照办,不住点头:“是的是的,确实会发光。明明他妈——”他侧过身,问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素芬期期艾艾地:“今天早上......”
闪回:
室内。素芬怀里抱着一个补丁摞补丁的小枕头,用剪刀尖依次将缝口线挑断,然后把枕头里的东西往脸盆里倾倒。
伴随着倾倒出来的糠壳,亮晶晶的滚出几颗玻璃弹儿一样的东西。
素芬诧异地拣出其中一颗,凑到眼前打量好一阵,看不出名堂,便兴味索然地将珠子一一丢到桌上的空碗里。
闪回终止。
屋内。素芬继续道:“我以为是几颗普通的玻璃弹子,哪里想到会这么值重。怪了,老奶奶的枕头里,咋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呢?”
“老奶奶?”陈年敏感地抓住话题:“这么说,夜明珠是你们家老辈人传下来的喽。宋师傅,老人家过去是干什么的?”
宋传承摇摇头:“我和孩子他妈都不清楚。”
庞宇露出不解的神色:“宋师傅,刚才老陈不是说过,我俩只是普通老百姓。”
“请别误会。”宋传承面带歉意地笑笑,说:“对老奶奶的过去,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。因为她不是孩子的亲奶奶。”
陈年:“哦,是这么回事,宋师傅, 能给我们谈谈详细情况吗?当然,如果您认为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。”
宋传承略为思索,道:“可以。我就从两年前讲起吧。”
闪回:
【县城 宋家附近 日】
街边电线杆子上的高音喇叭播放着歌曲:“学习雷锋好榜样,忠于革命忠于党......”
一辆解放牌汽车停在路旁。司机从驾驶室内伸出半截身子。
沈可孝一脸谄笑,划燃火柴给司机点烟。
梅兰肩扛一张小饭桌,往新家走去。
汪碧君站在堆满家具的车厢上,用力去拉鼓鼓囊囊的麻袋。
车厢下方。站着一个神情呆滞,衣衫褴褛的老太婆,等着接车上的东西。
车厢上的汪碧君大咧咧地把麻袋往老太婆肩上一放。
老太婆一时难以承受加在肩上的重量,颤巍巍的几乎摔倒,好容易站稳后,才一步一挪地往目的地走去。
车厢上的汪碧君冷冷的瞅着离去的老人,从鼻孔里发出一声“哼!”接着又暗地骂了句:“老东西,真没用!”
老太婆艰难地负重前行。
宋传承旁白:“六三年初吧,从外县搬来一户人家。男主人姓名沈可孝,夫妻俩有一个独生女儿,叫梅兰;还有一个老太太,后来才知道她老人家姓王,是沈可孝的亲姨妈。”
旁白中插入画面:
宋传承从街那面走过来,其目光接触到肩负重压的老人,大为骇异,他急忙跑到对方身边,说:“老奶奶,怎么扛这么重的东西?我来,我来,快松手。”不等老人反应过来,麻袋已经到了他肩上。
车厢上。汪碧君用敌意的目光盯着肩扛麻袋远去的宋传承,嘀咕:“多管闲事,吃饱了撑的!”
宋传承旁白:“自从沈家搬来之后,我们这条街上的吵闹声显著增多了,尤其是每天人们吃饭的时候。”
旁白中插入画面:
【沈家 日】
屋内。沈可孝及其妻、女围在矮桌边用餐。
桌子上有四五样菜。
沈可孝抿一口酒,然后又夹一柱菜送到嘴里。
另一边,王老太太拱肩缩背,端着一个半大碗,坐在小板凳上吃着什么。
矮桌边的梅兰瞥一眼老人,犹豫片刻,忽然伸出筷子,将几个碗里的菜夹了一些,然后起身,走到她身边,说:“ 奶奶,你也吃点。”接着把东西往老人碗里倒。
汪碧君两只火窜窜的眼睛一直盯女儿的举动,由惊讶而至恼怒。她“啪”地将筷子砸在桌上,霍地站起,跨前几步,一把抢过老人手中的饭碗,又指着梅兰的鼻子骂道:“小**,你倒会装好人。就是喂狗,她也休想沾光!”说着走到门口,将碗里的饭菜泼撒出去。
一只在附近游荡的野狗呼地蹿过来,“吧嗒吧嗒”的舔吃地上的东西。
屋内。忍无可忍的梅兰大声抗议:“妈妈,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奶奶, 不应该,不应该!”一面说还一面跺脚。
汪碧君不甘示弱,声音更是提高八度:“奶奶,她算哪门子的奶奶?吃不要钱的饭,当活祖宗。天哪!我命好苦哇,生个赔钱货,她还要胳膊肘往外拐。天哪!”
门外。行人纷纷驻足路旁,好奇地倾听沈家屋内的吵闹。小孩子们蹑手蹑脚地靠近屋门,往里张望。
屋内。汪碧君骂声不绝:“我养条狗,能给我看家;喂只猫,可以捉耗子;喂饱人,倒天天和我作对。没道德,没良心,没、没家教!”
梅兰被骂得低了头,用两手捂住耳朵。
饭桌边,沈可孝朝妻子那边瞟了一眼,摇了摇头,接着又拿过酒瓶往杯子里倒酒。
【宋家 日】
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饭。
听见不远处沈可孝家传来的吵闹声,饭桌上的夫妻俩以忧抑的目光对视片刻,宋传承无言地摇摇头,素芬叹了一口气。
宋传承旁白:“人们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,可对于沈家的家务事,街坊邻居的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。只是由于女主人的凶悍和她丈夫有意无意的纵容,人们敢怒不敢言罢了。这天早上,沈可孝家又出了一件事,我这个外人,也无形中牵扯进去了。
旁白时插入画面:
【县城 街上 清晨】
秋风吹过,道旁的树叶纷纷往下坠落,无声无息地铺盖树下的人行道。
【沈家 清晨】
门开了。王老太太两手端着一个白瓷痰盂,步履蹒跚的走出门去。
屋内。卧室里,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沈可孝将两手伸出被窝,打了个长长的哈欠。
汪碧君则在厨房内忙活。
【县城 街上 清晨】
王老太太端着痰盂,走向路边厕所的石台阶,刚上去几步,不防脚下一滑,踉跄跌倒,其额头碰在石阶上,眼看着冒出血来,人跟着昏迷过去。痰盂也摔碎 了,屎尿污染了老人的下半身。
路人见状大惊,纷纷往出事地点赶,但碍于屎尿的臭气,他们到一定距离便止步不前,只是大发议论。
其中一女青年转身,朝沈家方向跑去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【县医院 日】
会议室内。宋传承、素芬、陈年、庞宇、小车、王主任等人坐在里面,互相摆谈着。
小车对宋传承道:“宋师傅,依小可看来,风格要讲;应得的利益也不可拒之门外。这叫公私兼顾,符合辩证法。”
宋传承:“小鬼,你这些理论,嘿嘿。”他笑着摇了摇头。
一旁的庞宇插嘴:“咱宋师傅是哑巴吃汤圆——心中有数。”
张**走进屋来,老药农跟在他后边。
老药农看到宋传承,笑眉笑眼地对他点点头,并在其身旁坐下了。
张**落座后,对众人说:“对不起,临时有点事,让大家久等了。”
王主任欠欠身子,道:“张**,王老太太不来参加这个会了。因为她不愿见......嗨,让人怎么说呢?”
张**会意地笑笑,说:“姨侄关系弄得如此糟糕,这能怪谁呢?我们唯有希望当小辈的以此为戒,弃旧图新。”
【县医院 日】
大门口。梅兰和她爹妈走来。姑娘的步子非常缓慢。
沈可孝焦急的催促女儿:“梅兰,你走快一点嘛。”
汪碧君轮眉恨眼的欲发火,最终还是忍住了。
【县医院 日】
会议室内。张**在讲话:“十万元就这样处理。至于王老太太今后的生活等问题,我们同民政部门交换过意见,准备送她到省城疗养院休养一段时期,以后的衣食住行,完全由**包下来。”
这时,沈可孝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门口。
张**抬脸看到沈可孝,便招呼道:“老沈,进来,进来!”
“好的,好的。”沈可孝回顾一下妻、女,带头走进门来。他向在座者谦恭地微笑,哈腰,然后坐下。
汪碧君、梅兰也坐下了。
小车冲着沈家夫妇的后背做鬼脸。
张**打量不远处的梅兰,问沈可孝:“这小鬼,就是梅兰吧?”
沈可孝:“对,对。是我亲生女儿。她姨奶奶特别喜欢她,也最疼她。”
沈可孝的这段表白引起一串不太友好的笑声。
张**赞许地朝梅兰点点头,说:“年青人,有觉悟,有道德,也证明我们的事业有希望!”接着,他改变话题:“刚刚谈了王老太太、宋传承同志主动放弃十万元夜明珠价款的问题。现在来谈谈县里准备颁发的四千元奖金。按照王老太太的意愿,拨两千元给给宋传承一家,以酬答他们两年来的关怀和奉养。”
宋传承在这时举起手,说:“张**,早上我已经说过了,这两千元,全部捐给城关敬老院。”
素芬也附和道:“我们供养老奶奶是应该的。从来没想过要钱。”
老药农一拍宋传承肩膀,伸出大拇指直晃:“宋师傅,你两夫妻要算这个!”
张**:“好!你们夫妻俩的心意,由我向敬老院转达。还有两千元——”
看得见沈可孝伸长的脖颈,渴求的眼神。
张**:“王老太太愿给梅兰姑娘一千元。”
汪碧君立马发出抱怨声:“这姨奶奶太狠心了,才给我们一千块。”
听到汪碧君的嘀咕声,张**脸上泛起难以后捉摸的笑意,补充说:“王老太太特别交待,这笔款子,暂时存到银行里,谁也不能动。要等梅兰姑娘成家之时,作为嫁妆,再交给她本人。”
“不。”梅兰抽抽嗒嗒的抹起了眼泪,说:“我不要钱,我只要奶奶。”
“好啊!坚决拥护王老奶奶的英明决定!”小车猛然站起,啪啪地一阵鼓掌,但看到无人响应,他吐吐舌头,又老老实实的坐下了。
“你们偏心,你们搞鬼。老娘不服,不服!”大失所望的汪碧君突然尖声嚷叫着,从座位上蹦起,怒忿忿的转身就走。
沈可孝也气急败坏地离座,嘴上嘟囔:“这不合理,太不公平,我要上告,上告!”竟自拂袖而去。
愤怒笼罩了会议室。与会众人呼地站起,指责离去的夫妻俩。
小车:“老沈,你回去翻翻字典,看无耻两个字如何写。实在弄不清,回来我教你!”
汪碧君回过身子,冲小车把眼睛一瞪,又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。
小车愕然,手足无措。
庞宇:“嘿,这两口子,堂屋里挂草帘——不像话!”
陈年摇头:“不可救药,不可救药!”
王主任顿足:“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!”
老药农颤动着胡须,用烟袋锅指着二人远去的背影,问张**:”大兄弟,你们就没法子,治治这种人?”
张**感慨地:“在没有触犯刑律的情况下,对这种人,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,通过做思想工作,挽救他们。但是,老哥呀,山里人不是常说,人眼是秤吗。联系他两个的所作所为,对照一下在场的宋传承同志,还有素芬同志。我相信,凡是有社会主义觉悟,有正义感的人们,都会在自己的心目中作出公正的评价!”
室内众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移向宋传承夫妻俩。
在大家的目光中,是宋传承淳朴而带执着的面孔;素芬娴静略显腼腆的表情。
医院走廊上,沈可孝两夫妻渐去渐小的身影。
会议室中,宋传承夫妇越来越大的特写,直到占据整个画面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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